這些從第三方角度的報道，成為日軍罪行的確鑿證據。

近日，加拿大華裔聯邦議員關惠珍在議會發表聲明，建議將12月13日定為南京大屠殺遇難者紀念日。這是加拿大歷史上第一次有議員提出這樣的倡議。其實，西方對南京大屠殺并不陌生，正是幾位勇敢的西方記者在南京淪陷后的幾天內突破日軍的阻撓，發表了最早從第三方角度揭露南京大屠殺的報道，成為日軍罪行的鐵證。

關祥青，溫哥華東區華裔加拿大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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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2月15日，《芝加哥每日新聞報》在頭版刊登了一篇題為《日軍屠殺一萬人》的電報報道。這篇報道揭露了日軍攻占南京后的暴行：“城中街道上到處都是平民的尸體，還有被丟棄的中國裝備和軍裝……當我們離開南京時，我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300名中國人在河邊的城墻前被屠殺，尸體堆得齊膝深。”許多讀到這則新聞的美國人都感到震驚和好奇，這位勇敢的記者怎么能在這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中發出電報報道。

1937年中日全面戰爭爆發后，南京作為當時中國的首都，有許多外國記者在這里工作。12月9日，日軍來到南京城門前，囂張地要求所有外國人立即離開南京。到12月11日，大部分外國記者跟隨本國大使等高級外交官相繼撤離，只有5名美國和英國記者選擇留在南京。

12月13日，日軍攻占南京。5名冒險留守城內的西方記者親眼目睹了這場人類歷史上慘無人道的大屠殺。《紐約時報》記者杜爾丁發現，南京淪陷后，南京人民陷入了對死亡、強奸和搶劫的巨大恐懼之中。日軍一進城就開始搜捕散兵游勇，“無助的中國士兵大多被解除武裝，準備投降，但他們卻被有計劃地圍捕、處決”。日軍殺害平民的現象也很常見，受害者中不乏老人、婦女和兒童。《芝加哥每日新聞報》記者斯蒂爾看到，許多“脫去軍裝的中國士兵”被逐一槍斃；美聯社記者麥克丹尼爾發現，被解除武裝的中國士兵被拖出屋外，然后遭槍擊，尸體被踢進溝里。他還發現，一名日軍手持刺刀在國際安全區威脅平民，搶走了約3000美元； 路透社記者史密斯目睹，任何被抓到在門外的人都會被立即槍殺，且無需提供充分理由。

傳遞真相

日軍的瘋狂殺戮讓這些西方人震驚不已，作為記者的他們意識到自己親眼目睹的場面足以震驚世界，但當時整個南京城沒有電報、沒有郵件、沒有電話，外界對日占南京后情況的了解，只有日本記者發布的那些被日本嚴格審查的虛假新聞，如“南京重生了”、“南京人民歡迎解放，感謝皇軍的恩惠”等。

為了防止大屠殺的消息外泄，日本軍方當局嚴禁包括外國記者在內的一切中外人員進出南京。西方記者意識到繼續留在南京將無法再發揮他們的作用，于是他們決定在擺脫日軍控制后離開南京，把南京發生的慘烈場面曝光于世人。

12月14日南京大屠時間紀念日1937，他們試圖從陸路駕車離開南京，但遭到日軍的阻攔，日軍嚴密封鎖消息。無奈之下，他們試圖與暫時停泊在南京附近的美國炮艦“歐胡號”取得聯系。經與日軍再次交涉，12月15日，斯蒂爾、杜爾丁、門肯和史密斯四人獲準乘坐“歐胡號”離開南京。第二天（12月16日）南京大屠時間紀念日1937，麥克丹尼爾被日本驅逐艦“護送”到上海。日軍原本以為趕走外國記者后，他們在南京犯下的肆無忌憚的暴行就不會傳到西方世界，但沒想到的是，這些西方記者在從南京城乘船前往下關江邊的途中，又一次目睹了日軍對大量中國平民和戰俘進行屠殺的情景。

《芝加哥每日新聞報》記者斯蒂爾是最早報道南京大屠殺的人。登上炮艦“瓦胡號”后，他立即用自己“非凡的社交能力”說服炮艦上的報務員違反規定，先將稿件寄往美國，報道自己親眼目睹的日軍暴行。《芝加哥每日新聞報》收到稿件后大喜，15日在頭版刊登了題為《日軍屠殺萬人》的新聞稿，副標題為“目擊者描述南京淪陷后“地獄般”的日子，路面上尸體堆了五英尺高”。

派拉蒙新聞電影社記者門肯還設法在瓦胡島把南京大屠殺的報道寄到了美國，并于16日在西雅圖《每日時報》上發表。這篇報道披露，“凡是被發現有服兵役跡象的中國男子都被圍捕并處決”。美聯社記者麥克丹尼爾在南京多呆了一天，他的日記于12月17日在西雅圖《每日時報》上發表：“12月14日，我看到日本人洗劫了整座城市……12月15日，我和使館仆人一起去尋找他的母親，在溝渠里發現了她的尸體。使館勤雜工的兄弟也死了……我對南京的最后記憶是死去的中國人，死去的中國人，死去的中國人。”

但影響最大的，還是12月18日美國主流媒體《紐約時報》的詳細報道（見下圖）。杜爾丁在這篇報道的開篇就寫道：“大規模的搶劫、侵犯婦女、屠殺平民、將中國人趕出家園、大規模處決戰俘、搜捕體格健全的男子，使南京變成了一座恐怖之城”，“日軍似乎想盡可能長時間地維持恐怖，以讓中國人明白，抵抗日本將帶來可怕的后果”。

不解之緣

美國記者對南京大屠殺的報道，引起世界震驚和譴責。日本試圖對南京大屠殺進行封鎖。據統計，僅1937年12月至1938年2月，日本就查封了大量涉及南京大屠殺的海外報刊（中英文），并嚴禁日本報刊雜志泄露任何有關言論。

但日本的輿論封鎖終究無法控制整個世界。隨著南京大屠殺的消息傳遍世界，西方尤其是美國掀起了同情中國抗戰的浪潮。《洛杉磯時報》甚至質疑日本裕仁天皇能否管理好自己的軍隊。在國際壓力下，1938年2月，日本政府召回了華中方面軍司令松井石根和上海派遣軍司令朝香宮德彥親王。

離開南京后，斯蒂爾前往中國臨時首都重慶，會見了中共代表周恩來。1938年，他訪問了“紅色中心”延安。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后，斯蒂爾被派往日本報道東京戰犯審判。另一位報道南京大屠殺的著名記者杜爾丁，后來擔任《紐約時報》駐外記者。1971年，他成為首批獲得簽證進入新中國的美國記者之一。